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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米娜在西村咖啡館喝咖啡,穿過聖馬可廣場前,有人以目光攔截她。任何看見年輕米娜的人都會當下就詛咒起為何自己活在該死的冷冬城市,他們看見米娜心裡頭就彈起吉他,輕哼著歌曲,貝殼吹螺聲裡有海水潮汐搖蕩,荳蔻肉桂香料鋪滿床。米娜是一個北國雪鄉裡暫時出現的熱帶美麗幻覺。



但她自己不知道她帶給別人的危險幻覺。她漂燒烤 龜山淡水火鍋料宅配浮在天花板的臉孔年菜餐廳 中壢問我在那裡?

中秋烤肉食材 汐止我在巴黎看見深陷紐約叢林的米娜,動彈不得的我的故人,我的過去,我的曾經,我的影子,我的另一半。我黑她白,她黑我白。她搬張高椅子,企圖踩上去抹去天花板的我的身影。流淚的芭比,流血的芭比。自此只穿黑衣。芭比娃娃有穿套裝的,有穿清宮格格服的,有穿復古香奈兒格子斜呢紋的,有穿陽光泳裝的,有穿性感睡衣的,但就是沒有穿整套黑衣服的。我想起阿嬤在六十歲時就要我媽幫她準備壽衣。我當時聽成獸醫,以為阿嬤家的忠狗小黃活了十幾年生病了。我媽笑說不是的,壽衣就是死亡之衣,阿嬤要親手織繡這件衣裳,在生前看見死神的罩袍。我問飛行員什麼時候給我穿全身黑衣的芭比?他笑笑說我是黑夜小精靈。黑夜小精靈。米娜浮起這個名詞的同時,看見了自己的情慾突然無預警地飛揚起來,在窄小如衣櫥的房間,有一面大鏡子和一面窗。她在窗上看見自己,她褪去衣服,拉開窗,讓紐約的第一場初雪薄薄地飄染上身。加勒比海女人這時候突然回來。她看著裸身的米娜,她也褪去自己的衣服。她在床底找著東西,找出一台數位相機,米娜不知道她有藏東西在床底,她靜靜地看著她按下相機扭鍵拍向自己。加勒比海女人要她撫慰自己,對著鏡頭,近距離的恥丘叢林有蜿蜒山澗,喀嚓喀嚓,她走過去看畫面裏的自己,沒有臉沒有身體的自己,只剩下一個危險的器官在吐納生之慾。直看是黑色瀑布,橫看是有蛀牙的發黑嘴唇。她看著被挑起的慾望,她把相機拿過來,轉拍加勒比海女人,那肉墩但仍美艷的混血女子忽像一隻白色羽翼的大鳥,全身白雪,只有那張開處黑密密的。叫我維珍娜!維珍娜!加勒比海女人喃喃說著。乳動物雌性肉體的黏膜性語言,純屬肌肉性的管道,無脊椎動物的雌性生殖在她眼前扭動著古老母體的美麗。外陰部,維珍娜,有嘴巴有口水有表情有慾望的另一張臉,看不見的女人的臉。豔麗加勒比海過氣女郎像是荒涼大地之母地呻吟吶喊著,這時這名要米娜叫她維珍娜的女人拉開自己每日出門必帶的神秘背包拉鍊,隨興取出背袋內的物體,她把物體往那張看不見的女人臉孔裡面填塞,填塞,吐出。維珍娜的器官正在歷經陌生母體的產痛,她的慾望從產道噴出,噴得荒涼悶滯窄小的小房間到處都是,噴得整個溽熱擁擠的唐人街到處都是,噴得整個物質消費高張的蘇活區到處都是,噴得整個曼哈頓都是。這血一直奔流,一路奔流,直至奔流到加勒比海,奔流到女人童年小屋前才停止,女人的母親姨婆阿姆們全停下手邊的工作,盯著腳邊的血跡像盯著阿拉丁神燈般地望著。米娜跟著疼痛,她彎身捲曲在地,流著眼淚,埋葬潮慾像親手埋掉一個已成乾屍的嬰靈。這時體內潮水應聲乾凅,大地劈成兩半。8她試著跳床。從床上縱下,整個人像張被劃開的虎皮,癱趴在地板上。地毯的氣味瞬間溜進她的鼻息,怎麼吸也吸不盡的雜蕪氣味述盡多少陌生者異鄉客的哀歡。螢幕在放著,美國節目好喜歡談話,情侶控訴彼此偷腥不義,幾乎大打出手,她看得驚心如被刀割,她最畏懼的撕裂關係,撕裂後開腸破肚,無一倖免血腥洗劫目光,之後關係於是如荒野棄屍。她於今活著也有幾分棄屍者的目光了,吸血鬼爪翼掠及的肉瞬間血凅骨枯,幽靈恍舞,夜的戲子,她自覺那是自己。旅館空蕩,她悄悄開門看著旅館走道,偽裝巴洛克裝飾風情的牆壁黑暗一片,唯頂上有小燭光如祭壇,祭壇隨著鋪展的老地氈綿延,她覷著那走道那燭光,前方老舊電梯不斷有上下的氣喘聲,但卻無人停在她這一樓層。像是隔絕,孤立,放逐。窗外落葉盡落,她一個陌生人如夢經過無人之地,無人之地的樓層,卻到處有在交媾的浪蕩聲音,她躡足躡行如貓步來到走道上,她貼牆傾聽泌音,卻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她想是是正在進行無性生殖的無人走道,這一切無非是自己在和自己的往事幻象所交媾進出的聲響罷了。故鄉的男人在床畔的聲音如噴射機盤旋天上,她在那日本火鍋料宅配一刻總會像個旁觀者看著男人開始加速變形如壓在玻璃的臉,男人的聲音是一種滿意的回饋或只是一種必然的歷史回音?她又從無人走道走回等待他者的房間,粗線編織的老地氈刮著她的光滑腳板,塵寰無數,走道唯一活物,與潑灑午夜的精子同等她需索聲音陪伴,扭開床頭廣播。她在陌生的大蘋果旅館,前晚警衛攔住她,說她沒有房間的鑰匙不准進,她旁邊帶她來此的男人正尷尬地不知要怎麼回說時,同時走進電梯的另一對看似夫婦的聲音竟是發燙地讓她從床上發呆狀態如彈簧鬆掉地乍跳起來。廣播傳出主持人正和某地連線,遠方煙硝瀰漫。一個曾經是情人的男人聲音從科技媒介裡傳來。她在陰暗的旅館裡,感到心悸冒汗。遠赴他鄉久已失聯的往事情人於今成為戰地記者。男人特有的中音,化成殘灰,米娜也能聽得出來。這男人叫她夢露。倒非她像夢露,而是他見她的第一次她還沒失去一切,穿著很小資的白色小腿開叉洋裝,慵懶地在停車站等車,風口揚起她那相較於整個黃土地非常惹演刺心的白洋裝開叉裙襬,所有行經而過的騾車牛車三輪車小巴士徒步者都停了下來,有小男孩乾脆低身下來想要望穿眼前這片陌生的秋水。他們相逢在精神的樸實和平之地,但他的身體卻如戰場坦克車般地重重輾過了她,鎖在迷宮裡的她,所有她武裝在迷宮裡的感情遺跡全被壓縮成碎片,古蹟如不值錢的碎片青花瓷,完整與碎片是兩個絕對的對比價值。你以為碎片可以拼得完整,但卻忽略了歷史的時光縫細猶在。碎片就是碎片,但看你的心。(待續)(中國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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